什么事你就说,不要憋出什么病来。”
“你别烦我了。”
母亲静静看了他一阵,无声地关上了门。然后,他就听见她跟父亲在外屋“嘁嘁嚓嚓”地小声说着什么。
第二天是个阴天,整个世界变得暗暗的,竟然显得陌生起来。
张来朝天上看了看,黑糊糊的天就压在他的头顶,太近了,有一种巨大的压抑感。没有电闪雷鸣,不见一滴雨。天就那样低低逼视着他,毫无表情,毫无答案。
他一直朝城南走去。
他要去见见他。他的魂儿和他的魂儿对过话。
现在,他破釜沉舟了。
他走过县城正中心的十字街,走过热闹的商场、酒店、宾馆,马路两边渐渐变成了一排排小卖店、小饭馆、小旅店,房子越来越低矮,招牌七扭八歪。
人越来越少。
他慢慢出了城,路边是郊区农民种菜的暖棚,还有一家已经停产的化工厂,它的大门紧紧关闭,里面一片冷清。残垣断壁的四周长满了柽柳。
又走出了很远,他看见了一家敬老院,门口坐着三个老头,他们互相并不聊天,就那样望着他,眼光木木的。
过了敬老院,就是一望无际的南甸子了,看不到一个人。
他的脚步一点点慢下来。
回过头,敬老院都离他很遥远了。在这里,风强硬起来。
柏油路不再像街里那样宽广,平整,变得很窄,而且凸凹不平,有零星的牛马羊粪。朝两旁望,一丛丛的柽柳,毫无生气。一个个死水泡,给人的感觉像固体的,那怪兮兮的绿色让人恶心。
他对自己说:想一点光明的事吧!
也是我走道摇动,玉佩儿响,咿呀儿呀,惊动张先生,懒读文章,咿呀儿呀……
忽然,他想到:那次聚会,隽小为什么突然返回来,问自己手机是从哪里来的呢?也许,她知道什么内幕?
天色越来越暗淡,他不知道太阳的位置,估计离地平线不远了。
梦中的场景浮现在他眼前:一个人在暗绿色的水面上漫步,一边走一边用手拄着下巴在沉思……
一群黑黑的乌鸦飞起来,它们在黑黑的云朵下不停地叫:“嘎——嘎——”好像在指引他什么。
他下了公路,朝柽柳深处走去。
这里很潮湿,天上的云朵也很潮湿。他的双脚沾满泥巴。
走着走着,他突然看见一个人在水泡前端坐。他吓了一跳,停在离他很远的地方,静静观察他。
他怀疑,他梦游时撞上的就是这个人。
这个人手里握着一根柽柳枝,在水泡上高高地举着,好像在钓鱼。可是,那柽柳枝上光秃秃的,什么都没有。
终于,张来朝他喊了一声:“!——”
他转过身,看了看张来,冷冷地说:“你把她吓跑了。”
张来试探地朝前走了两步,小声问:“你在钓什么?”
他四处看了看,然后神秘地说:“我在钓隽小!”
张来愣了一下,说:“我不明白什么意思。”
他笑了笑,然后意味深长地说:“你快疯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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