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不像叫丈夫,反而像是江上的纤夫在喊号子,谢子介努力忍住不笑,可忍的功夫不到家,眼中已经笑意满满。
鹿琼有些沮丧了。
连续唤了两声都没达到想要的效果,鹿琼决定不叫夫君了,她想了想,又换了种见过的叫法。
“官人,”她柔声道。
谢子介微怔,他的母亲白氏就是这样叫他父亲的,如今从鹿琼口中说出,又让他生出一种不知道如何描述的滋味。
鹿琼觉得这样叫似乎很好,于是连着又叫了两声:“官人,官人。”
她声音还带着一点的喜意,尾音微微上扬,又清又润,如玉石相击。
那声音明明清亮,在谢子介听来却又柔和得过分,一时间他耳朵里只剩下了那雀跃的“官人”。
鹿琼那双圆眼看着谢子介,眉毛弯弯的,那一瞬间没有理由也不想找理由,谢子介很想摸摸她的脑袋。
可是不行,谢子介想,现在的氛围实在是太旖旎了。
好像再这样叫下去,他们就不是到府城就要分开的假夫妻,而是真的小夫妇。
鹿琼已经又换了一种称呼,在那谢郎、谢郎的叫个不停,这声儿可实在是太脆了,脆的谢子介脑仁儿疼。
谢子介觉得不能这样下去,他无可奈何地开口:“你叫我什么都好,只是在家里不需要这样子。”
若有外人在,叫两声官人他也就认了,夫君也可以,叫他谢郎似乎也不错——可从来没人这样叫过谢十三郎,但是若是在家里再这样叫,那可太对不起权宜之计四个字了。
鹿琼“哎”了一声,很是心满意足,她本来也没打算在家里这样叫,在家里还叫谢秀才就很好了,只有在外人面前,她得换个称呼。
不过鹿琼是个谨慎又眼尖的姑娘,看见了谢秀才漂亮的眉毛蹙起,似乎在想什么,所以她很严肃的说:“谢秀才,那我在外面这样叫你,你可要答应呀。”
说完她又很认真的念了一遍:“谢郎,你可要答应你啊,官人,你可要答应呀,夫君……”
她自己都念不下去了,捂着肚子笑了起来。
谢子介心里又生出了一种得意,鹿琼已经越来越活泼了,笑得多开心呀。
可见这都是他养得好,他可比鹿家人会养人多了。
于是他也没有计较鹿琼的调侃,反而很认真的告诉鹿琼:“你放心,只要是你叫我,不管怎么叫我都是会答应的。“
谢秀才是个靠谱的人,值得信任,了却了一桩大事,鹿琼心满意足的睡了。
倒是谢子介这晚睡得并不太好,满脑子都是鹿琼在那叫他,一会儿是谢郎的,一会是叫夫君,还一会儿柔柔的叫他官人,不管叫哪个,他都得赶紧答应,不然鹿琼就要皱着眉,说他分明做不到,为什么要答应。
最后谢子介心烦意乱,实在是睡不着了,干脆披衣坐起来,去看南边发过来的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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